为涉黄平台“跑分”，如何定罪量刑？--网络涉黄犯罪研究（六十四）
所谓“跑分”，是利用银行账户或支付账户帮助不法分子转移资金，从中赚取佣金。比如上游获得犯罪赃款100万元，但直接入账法律风险太高，就通过专人“跑分”将赃款分散到多个银行卡等结算账户将钱洗白，再归集到犯罪分子控制的账户中。“跑分”过程中，“水房”指的是负责洗钱的人，“卡农”指的是收购银行卡的人和提供银行卡等支付、结算账户的人。
提到跑分，大部分人想到的是网络诈骗，其实需要跑分的何止是网络诈骗，当前网络涉黄平台的收益数额庞大，为躲避侦查，大部分平台雇有专人跑分。这几年治理网络犯罪，关于跑分服务引发了很多刑事犯罪案件，笔者针对此前研究的网络涉黄犯罪领域，对涉黄平台提供跑分服务的案件，分享一下司法实践中的定罪量刑方式。
司法实践中根据行为人主观是否“明知”跑分平台对接的是涉黄平台，判定罪名不同：
1、行为人明知他人是实施传播淫秽电子信息犯罪，为其提供费用结算帮助，其行为已构成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。
2、行为人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网络实施犯罪，为其犯罪提供支付结算帮助，情节严重，其行为已构成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。
案号：（2021）鄂1022刑初78号
案情：2019年3月初，被告人安某发展为“稳赚宝”支付平台（涉黄平台“番茄社区”的洗钱软件）跑分下线，约定跑分利率为0.8％，即跑分一万元，安某获得80元利润。同年3月8日，安某将自己购买的用户名为李某2的支付宝账号交给“木头”跑分，“木头”便安排其团伙成员将该支付宝信息展示在涉黄的“番茄社区”平台上，作为“番茄社区”平台用户充值账号使用，并将该信息告知安某。同年4月，“木头”将其团伙成员被告人管某推荐给安某，告知安某如在跑分中遇到各类问题就找管某解决，安某成为管某的下线。
同月，管某将“稳赚室”平台链接推荐给被告人王某与赵某（另案处理），将二人发展为其下线，约定跑分利率为0.8%，即跑分一万元，王某、赵某获得80元利润。随后，王某、赵某将自已的支付宝账号提交给管某，管某将二人支付宝账号作为“番茄社区”平台用户充值账号使用。在安某、王某、赵某三人替“稳赚宝”支付平台跑分期间，管某按照0.009％的比例，以其下线安某、王某、赵某的跑分总额提成。经查，安某、王某、赵某在使用个人注册或实际控制的支付宝账号为“番茄社区”平台用户充值期间，分别跑分收款116.6万元、180.8万元和23万元，各自获利0.9328万元、1.4464万元、0.184万元，管某按比例从中提成0.0288万元。
判决书披露的被告人供述和辩解中：
（1）被告人安某供述：安某供述其系“木头”发展的跑分下线，其所使用的支付宝账号253×××＠ｑｑ.ｃｏｍ提供给“木头”在“稳赚宝”上面跑分，前期是由木头具体负责对接，没多久，就是管某同其联系对接，在与木头聊天时，木头明确告知安某该“稳赚宝”平台是对接的是涉黄平台“番茄社区”……
（2）被告人王某供述：我持有、使用的支付宝账号181××××9781主要在“稳赚宝”平台跑分。……我当时不知道“稳赚宝”对接的是哪个平台，事后知道是“番茄社区”……
（3）被告人管某供述：我帮人跑分洗钱，发展了王某、赵某两个客户，安某是“木头”交给我的客户。跑分用的就是“稳赚宝”APP平台，对接的是“番茄社区”直播黄色平台……
判决结果：
一、被告人管某犯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，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。
二、被告人安某犯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十一个月。
三、被告人王某犯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十个月。
律师解析
上述案例中可以看出，案件定性主要取决于行为人主观上是否明知提供“跑分”服务对接的平台是涉黄平台。
最高人民法院喻海松法官在《新型信息网络犯罪司法适用探微》一文中强调：“对于主观仅具有明知，且对于后续实施的信息网络犯罪未实际参与的，原则上宜以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论处。这也是当下司法具体案件的做法。”
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喻海松法官的观点，管某和安某也构成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（以下简称帮信罪）。虽然管某和安某明知跑分平台对接的是涉黄平台，但其未实际参与后续实施的传播淫秽物品或组织淫秽表演犯罪，仅具有主观明知，仍应以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论处。
笔者认为，应该独立看待跑分人员的帮助行为，因为该群体并非淫秽直播平台的组织者、设立者、经营者，未直接参与传播淫秽物品的行为，与平台经营者、淫秽直播表演者并无共谋，不成立相关犯罪的共犯，仅成立帮信罪。网络犯罪中的帮助行为具有较强的相对独立性，其与被帮助对象之间类似于上下家的关系，主观上与被涉黄平台缺少意思联络。而共同犯罪必须表现为言语上犯意联络或事先通谋，心照不宣不属于共同故意，故本案中袁某等人与平台之间不构成共犯关系，应独立构成帮信罪。